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勾陈大帝的庇护，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。

顾清霁收到了河道挖通的讯息，而左骨都侯那边，似乎对即将发生的现状并没有一个合理的应对，甚至不知道要发生什么，

“说到底，蛮人不过是融入了这个世界的野人罢了，以他们的文化量，很难理解我们的做法也很正常。”

“将军，要开始了吗？”

军官深吸一口气，向前迈步出列。

“嗯，传令下去，全军备战，我这便去把桥毁了。”

顾清霁提着酒坛给自己灌了一口酒，感受着喉咙中火辣辣的酒液，流入自己的肚子里，就好似有一团火自心底燃起，

“这场战争，便是我等生命的终结。

若是有兄弟侥幸存活……就投敌吧，我不会怪你们，你们已经尽力了。”

“将军，此话万不能传出去，还请将军收回成命。”

一名看着略微瘦弱的军官站了出来，他是个文人，别看他腰间挂着一把长剑，但那把长剑拔出来就是个短匕，那么长的剑鞘只是做做样子。

没办法，以他的身体素质，别说挥剑了，就算是把剑提起来都费劲。

而他既然上了战场，就不可能不拿武器。

“为什么？”

顾清霁已经走到了军帐门口，听闻这军官的话，不由得转身驻足。

她很欣赏这个二十来岁的少年，这个少年让她对文人的看法有了改善。

当初这个少年穿着一身儒袍，要参军的时候，顾清霁只是随口应了一声，心里则认为这文人想要来这镀金。

她便在琢磨着要怎么把那少年赶走。

没想到，第二天，那少年就换了一身短打，把原来的儒袍烧了，混在一群平民中，若非他有些瘦弱，顾清霁多半都认不出人来。

不过，也正因如此，顾清霁直接让这少年担任一个军官的职务，再弱不禁风，那也是个有知识有文化的文人，打仗或许没什么用。

但是，有这个少年帮忙，她也更加方便管理这些士卒。

数十万人的军队，即使有着合理的指挥和管理系统，但这个系统没有能够维持运作的管理人员，那也是不行的。

“这话会妨碍军心，对士气有不利的影响。”

少年军官这样说，并没有让其他军官反感，他们也觉得顾清霁的话有点问题，没文化的感觉不出来哪里不对，其他有文化的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，没有提出问题。

“我们来这里，便是为了赴死，战争结束，若是侥幸未死，那就是新生。

我希望有人能够活下来，也希望活下来的人能够好好的活着。

你们已经为奉国付出了太多，就算是在蛮国结婚生子，也不会有人怪罪你们。”

顾清霁依然持有不同的意见，影响士气？或多或少会有一定的影响吧，但是，他们怀着赴死的心来到这里，怎么可能会简简单单的丧失士气。

“可是——”

少年军官依然想要和顾清霁争辩，本来实力就弱于对方，还要影响军心的话，这场战争可能并不能给敌人带来多大的损失。

不过，顾清霁没有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，

“好了，就这样，把我的原话传下去吧，来到这里的人都是这个国家的勇士，都是壮士，是义士。

相信他们会有自己的选择，也请各位尊重他们的选择。”

说完，顾清霁便离开军帐，走到桥梁上，用自己的长枪，把这桥梁从老潘计算的出来的点，将桥梁砍断。

这桥一断，除非有七阶的实力，否则强行渡过云江都有发生危险的可能性。

六阶武者也能穿过去，但依然存在不小的风险。

没多久，蛮人军帐那边传来了一声怒吼，

“好胆——既然尔等执意找死，我送你们一程。”

左骨都侯的声音穿过了三十里地依然很清晰，顾清霁却当做没有听见这话一样，骑着自己的战马，

“全军出击！”

“终于开始了吗？”

菲特用闪现远远的跟在军队的后方，以便观察这场战争的状况。

就他自己的意愿而言，他不希望顾清霁死在这里。

顾清霁的孩子，也是奉国的王子，但他已经从陈秀筠那里听闻，这种用秘法生产出来的孩子，不会被认可。

即使奉国的皇帝想要将孩子留在自己身边，也没有能力去违反祖宗之法，违反了社会之伦。

所以，他至少得照顾那孩子十几年，而这孩子会打小就无父无母。

他希望顾清霁能活下来，自己照顾自己的孩子。

“临死前的那一刻，她的想法说不定也会有所改变吧，没有人愿意死去，即使是这些慷慨赴死之人也一样。”

菲特救不了太多的人，况且这里是战场，战场上的生死用不着他这个外人插手。

但是，顾清霁不一样。

他欠顾清霁的人情，某种意义上，是救命之恩，如果他不能救顾清霁一命的话，按照他自己的原则，他想要回报这份恩情的唯一方法，似乎便是将顾清霁的孩子养大成人。

战争双方的军队已经遭遇。

左骨都侯骑在一直紫毛的牦牛身上，看向顾清霁，

“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娘们，死吧——”

左骨都侯没有留手，巨大的危机直袭顾清霁的心头。

在远处观战的菲特，压根没想到那左骨都侯直接就要“阵前斩将”，然后再一步步剿杀奉国的军队。

他根本来不及出手救下顾清霁。

死亡的威胁逐渐逼近。

顾清霁心中突然有了一种预感，她将长枪举起，无形的压抑感从她身上——是从这支军队身上传来。

竟然把左骨都侯发动的攻击直接泯灭了。

“这是……什么招数？”

左骨都侯颇为惊讶，他与不少武者交过手，按照他的实际经验来看，奉国的武者完全不具备抵抗萨满巫术的能力。

但顾清霁只不过是高举长枪，他的巫术就失效了。

“哼——不管你是什么招数，今日，你必死无疑。”

他蹬了一下牦牛，只身朝着顾清霁冲过去，视顾清霁身后万军如无物。

既然远程巫术不能起到效果，那就走近了使用短程巫术。

至于说那些士兵，能有什么用？

他可是九阶萨满。

按照卡美公国那边的界定，他可是传说级法师，区区一群不到二阶的士卒，还没有靠近他，就会被烧为灰烬。

顾清霁此时却震惊于自己的这个能力，这似乎也是勾陈大帝的眷顾，她被赋予了一种奇特的力量……

简简单单的说是赋予给她似乎也不太对，这股力量作用于她所率领的军队。

“将军。”

顾清霁的亲卫自觉的来到顾清霁身前守护。

其他士卒则在等候顾清霁的命令，再说行动。

“左骨都侯吗？”

顾清霁嘴角微微上翘，镇定自若的瞧着左骨都侯靠近，

“若是能够斩了你，我们的收获可就更大了。”

左骨都侯瞧见这一幕，心里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，可是，顾清霁的亲卫也不过三阶的水准，顾清霁也才区区七阶，完全不是他的对手。

自信之余，他用巫术强化自己的坐骑，加快冲向顾清霁的速度。

“死吧！”

他伸出自己的右手，完全没有在意顾清霁的亲卫，仿佛要直接将顾清霁的头颅摘下来一般。

然而，顾清霁一名亲卫的剑，挡住了他的手。

“怎么可能！”

他迅速的从坐骑上飞起，却发现自己的飞行受到了限制，仿佛陷入了泥沼之中。

而这时，其他亲卫又朝着他发动了攻击。

“全军出击！”

几乎是在同一时刻，顾清霁和左骨都侯下达了攻击命令。

但左骨都侯已经被顾清霁的亲卫缠上了。

正常情况下，这些亲卫在接近他之前，就会被烧为灰烬，这是他使用的巫火之术，以血肉之躯为柴薪点燃的火焰。

准确的说，这不属于火焰巫术，而是诅咒巫术。

但现在，那挡住他攻击的亲卫，也只不过是脸上的皮肉刚刚有了剥落的趋势罢了。

“你这是什么妖术？”

左骨都侯摸不准情况，但他可以确信，自己的实力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制，导致他的巫术很难发挥出效果。

不过，肉体方面的能力并没有受到多少削弱，哪怕他是一个萨满，而不是蛮族的图腾战士，多多少少也锻炼过肉体。

但近身格斗并非他的强项，面对这么多人的围攻，他作为一个九阶萨满，仅仅只能做到一边打一边撤退。

顾清霁没有回答左骨都侯的问题，但眼中还是流露出了一点失望之色。

这是战争之神的恩赐，以军队为中心，大规模压制实力超出士兵的个体实力。

顾清霁虽然是这个能力的发动者，但她的实力也受到了限制。

那个萨满近身格斗的水准，大概也就二三阶武者的样子，所以，左骨都侯或许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。

但顾清霁可是明确的感知到了，她的实力水平也大幅度下滑。

就算是一个普通的蛮人战士，现在也能够对她造成威胁。

“围上去，杀了他。”